北疆纪事之三：起大粪

       40年前，在海拉尔空军机场当兵，都要起一次大粪，也就唯一一次吧，因为成为老兵后就不用干这活了。这是新兵专利，人生洗礼。
      我唯一一次起大粪，大约是1981年4月初，在汽车连教导排训练时。我最初分在通信队灯站，开探照灯车。我人生第一职业是汽车驾驶兵。3月1日汽车教导排开训，我们外连队的兵员全部到汽车连集中培训。汽车连老兵是最幸福的老兵，因为每年都有个教导排“承包”连队所有苦脏累的活汁，比如这个起大粪。
         东北的茅坑很深很大，汽车连是大连队，人多粪多，茅坑更大，足有一米五六深、一米三四宽、三四米长，它要容纳一个连队几十号人大半年的排泄物。汽车连的厕所在营房和伙房之间，连长谢华兴是上海人，很爱干净，所以对厕所卫生管理严于其它连队。别的连队一般要5月下旬甚至6月初，化冻后起粪肥地，那时用粪勺舀就行。汽车连4月初就开始起，谢连长认为：化冻后就臭了，招苍蝇，不卫生。
          那时都是室外厕所，从十月到翌年四月底，要冰封整整半年，大粪一层一层的叠在一起，冻的梆梆硬。快堆到坑口了，值日员就要用镐头砸一次，敲断。一冬天下来，就是满满一坑冻大粪，结结实实的。
         4月初的海拉尔仍然冰天雪地，没有一丝春的信息。我们一伙汽车学兵，围着大茅坑，轮流刨。必须人跳下去用镐头刨，才奏效，一刨一个白点，二刨一个小洞，三刨裂下一块，每一刨都粪花四溅。刨出一堆了，换人下去用铁锹翻上来，装到小推车上，推到地头，一堆一堆的整齐排列着。
        汽车连有个1979年山东老兵叫王福奎，负责连队农副业生产，管菜地，还创建了海拉尔场站（据说也是寒区空军部队）第一个玻璃房暖室大棚，育秧种菜，他是师学雷锋先进个人、优秀共产党员，我们学习的榜样。起大粪的日子，王福奎就指导我们把大粪一堆一堆的在菜地堆放整齐，再铲土盖上发酵。
           我跳下粪坑之前，已经有三四个人跳下去过，“开辟”了立足之地。因冰冻，上面还闻不到多少臭味，一跳下去，一股恶臭扑鼻而来，我恶心直翻，啊啊啊干呕好大一会儿，上面战友们笑翻了天。恶心了一阵子，吸吸鼻子，臭气居然消失了，赶紧抡镐刨了一番，裤腿上尽是冰粪碴子，刨出一堆大粪后，众人把我拉了上来，我赶紧去水房洗漱。
         教导排两个班轮班，各刨了半天，才把大粪坑清理完毕。晚上，几乎所有人都把外套“粪”衣洗了。那时，我们吃的大白菜、土豆、茄子、辣椒、豆角、萝卜等蔬菜，施的都是“自产”的有机肥，纯绿色产品。真可谓是“粪衣足食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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