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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疆纪事之二:拉煤
满洲铁路向北一出海拉尔站,就有一条向左岔道,这是我们海拉尔空军部队的补给专运线,油料、器材、弹药、煤炭,全部在此卸车,然后由各部门各连队运回。新兵连除了日常训练,还有公差勤务,主要就是拉煤。煤,是北方部队的战略物资。没有煤,冬天一天也呆不下去。
第一次拉煤,新兵连指导员乐景芳作了拉前动员,他是湖北人,温良敦厚,方言较重,话不多,言简意赅,主要是要求不怕苦不怕累,注意安全之类。
一起派来了6辆解放大卡车,新兵连这边有个小转盘,敞篷大卡停了一圈,一个班一辆车。6班上了最后一辆车,车上已有10把大平板铁锹等着我们。车一启动,冷风就往身上钻,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下,皮帽棉袄棉裤皮手套大头鞋,全副武装,也根本抵御不了嗖嗖的彻骨寒风,脚尖和手指尖是麻木的,冻的生疼。好在路程不远,也就十华里吧。十多分钟,零下20多度,敞蓬大卡上,60迈的速度,想想就很拉风、透心凉。
300多米长的专运线两侧卸满了原煤,北侧有铁道工程兵的车辆在拉煤。我们场站6辆大卡停在南线,一溜排开。老兵司机把车倒进位,打开一侧车箱板,我们新战士就开始装煤。
大板锹,这个终生难忘的大板锹,铲满一锹足有二三十斤煤块,要扬到一米多高的车上,没一定臂力是扔不了几下的。我们班体力最好的是王文明,其次可能就到王光华和我了。班长张吉文说:分两个组,一个组装一个组卸,卸车相对轻松些,装车绝对是重体力活。我分在装车组,所以我现在一点儿也没有卸车的印象,满脑瓜子的“大平板锹”,装装装。
装煤最累阶段,是关上车箱板后。这时,排长会来回高声喊:各班把车装满、装满啊;下午铁道兵的弟兄们会把好煤抢光的!我们就咬牙坚持,把二三十斤一锹的煤块,扔到近二米高的车箱顶上。扔几板锹,身上就暖和了,手脚都舒展开了,背上还有点微汗。
旷野的风刚烈而无序,把煤粉刮的漫天飞舞,我们脸上都是黑的,鼻孔耳洞里都是黑煤灰,只有眼睛一眨一眨亮亮的,笑一笑牙齿露出来格外白。那时无法洗澡,无法频繁换洗衣服,也沒多少衣服可换,回来洗把脸,把身上衣服拍打拍打,有时用湿毛巾把衣服领和袖上的污渍擦一擦,就妥了。干完重活,粗粮也能吃一饱,睡觉更香。艰苦环境磨励着年轻的我们。
我们主要给3号锅炉房、外场锅炉房、机库锅炉房拉煤,以及拉新兵连自用取暖煤。在皖南家乡从来没见过原煤,更没烧过煤,所以班长张吉文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南方兵烧煤炉,如何捅炉子,如何添煤,如何压炉子,如何掏炉灰,一一教会了我们。我们拉来的煤是优质无烟煤,黑的发亮,生火后,火苗是蓝色的,温度很高,火苗从炉膛到火墙再到火炕,呼隆呼隆的响,把炕烧的滚烫,躺下去背上热乎乎的,晚上可以光膀子睡觉。
不过,午夜“压炉子”是个技术活。烧火墙取暖,要保持24小时炉火不灭,且室温不过高或过低,半夜压炉子是关键。如压死火了,凌晨会冻醒,甚至会漏煤气、中*毒,早晨还得去隔壁班上的炉子取火种。张班长是东北人,很懂煤性和炉性,他每天半夜查铺时,都要检查煤炉,有时添几锹煤,有时加几锹炉灰,有时用块砖头压在炉圈的中孔。整个新兵连两个月,我们房间炉子没灭过火。
拉煤,是个纯爷们活,必须用全力。而烧火墙,是个纯娘们活,必须细心。我在海拉尔场站当义务兵时间是一年九个月,至少拉过20次煤,一开始手臂无力,后来能连续抡几十大板锹了。成长需要磨练。
离开东北后,一直怀念东北温暖的、干燥的、充满牛羊肉味的冬天。至今,对长江以南的人们,冬季不会取暖十分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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